2003年的非典型肺炎疫情中,她因救人而犧牲自己的生命,成為香港醫護人員無私奉獻精神的象徵。時至今日,「香港的女兒」這個稱號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市民心中,代表著在黑暗時刻中那份不滅的光輝。
謝婉雯,英文名 Joanna,1968 年 3 月 31 日出生於香港,來自新界葵涌石蔭邨的草根家庭。她的故事不僅僅是一個醫生的故事,更是一段關於堅毅與奉獻的傳奇。









從 8A 到醫科生
謝婉雯自小學習優異,在1985年的香港中學會考中考獲 8A 的驕人成績,之後順利進入香港中文大學醫學院就讀。在她入學時的手冊上,她寫下了自己畢業後的理想:「我選讀的學院是醫學院,這是訓練我們成為醫生的,因此在畢業後,我當然準備加入醫生的行列,為社會和人民服務,更發揮自己所長。」
這段話預示了她日後的職業選擇,也反映了她從醫的初心。
謝婉雯的中學同窗蘇詠儀醫生形容她向來文靜,但亦積極參加課外活動,「不會只顧讀書甚麼也不做」,更是女童軍及學校游泳隊的成員。這種積極投入的精神,讓她在學習之餘,也培養了豐富的生活體驗和團隊合作能力。
專業生涯與個人悲歡
1992年,謝婉雯從醫學院畢業後,開始在屯門醫院實習,1994年被調到內科工作。在醫院裡,同事們都親切地稱呼她為「表妹」,因為她的名字與粵語長片角色「婉君表妹」相似,而且她一直予人溫柔斯文的感覺。
謝婉雯的丈夫陳偉興也是一位醫生,兩人婚後並沒有子女。然而,命運對這對醫生夫婦並不仁慈。2002年5月,陳偉興因血癌離世,留下謝婉雯獨自面對生活。
導演關信輝以謝婉雯為藍本,拍攝了電影《天作之盒》,其中揭露了一個感人的細節:「謝婉雯的醫生丈夫在血癌復發時,曾經對她說『上天留你在世上,一定是要做一些事』,她先生要離開,好像將功力傳授了給謝醫生,留給她一個使命,叫她不要放棄不要氣餒。」這句話成為了謝婉雯面對困難時的精神支柱,也或許是她後來勇於面對沙士疫情的一個內在動力。
杏林覺醒成員黃任匡曾撰文紀念謝婉雯,指她曾以自己丈夫因血癌過世的事,開解其他病人家屬。她的個人經歷,讓她更能體會病人和家屬的感受,這種同理心是難能可貴的醫者品質。
沙士危機中的英勇選擇
2003年3月,沙士在香港爆發,當時屯門醫院收治了三位病人,但胸肺專科醫生數量實在太少。
在這個危急時刻,謝婉雯主動請纓,由內科病房轉到 SARS 病房工作。謝婉雯的大學同學李舜華醫生回憶當時的情況:「她沒有害怕、不想做、或是不安。她一直很安靜,上司指派的工作她就會盡量做好。」李舜華又說:「她肯定不是想做英雄,作為一個醫生,那是一個很重要的時刻。」
沈祖堯教授曾這樣詮釋醫者的使命:「作為一個醫生,她應該要奮不顧身去幫助有需要的人,無論病人的病是否有傳染性,或對其他人有沒有危險。在我們能力範圍內都應該做,不能見死不救。在這方面謝婉雯很能表達這個美德。」
在 SARS 病房工作期間,謝婉雯和另一位男護士劉永佳,先後親自為末期 SARS 病人插喉,因此可能沾到飛沫,被懷疑因此感染了致命病毒。
生命的最後旅程
同年 4 月 3 日,謝醫生開始留院治療,其後轉到深切治療部。中大的沈祖堯教授和港大的袁國勇教授曾經為她聯診。沈祖堯在一段紀念短片中透露,自己曾兩次探望受感染的謝婉雯。他形容第一次探病時,謝婉雯已在深切治療部,需要使用呼吸機輔助,不能和沈祖堯對話,只能以眨眼作回應,「到第二次探望她的時候,她已經不能和我有任何眼神接觸」。
儘管醫護人員竭盡所能搶救,謝婉雯依然於 2003 年 5 月 13 日凌晨 4 點,因搶救無效在屯門醫院離世,當時她只有 35 歲。她的犧牲震動了全港,也讓人們更加清楚認識到沙士的危險性和前線醫護人員所面臨的風險。
永恆的紀念
謝婉雯的離去,引起了香港社會各界的廣泛悼念。她後來被追授英勇勳章當中最高榮譽的金英勇勳章(MBG),成為首位獲授予金英勇勳章的女性。
2003 年 5 月 22 日,在謝婉雯的安息禮拜上,時任行政長官董建華和政府多位局長都有出席。她的遺體被安葬於和合石墳場內的浩園,出殯時靈柩蓋上了區旗,象徵香港對她的敬意。
中文大學校長金耀基在致悼辭時表示,中文大學為謝婉雯自動請纓加入拯救非典型肺炎的病人而不幸離世,感到「對佢離去,深惜婉動,中大感到心連心切膚之痛」。
金耀基讚揚謝婉雯是個「非常出色的醫生,有情有義的女子」,她的精神感動校友,中大以她為榮,「她有 beautiful mind,beautiful heart(美麗的心靈)。」而對於謝婉雯英年早逝,金耀基深表痛心,形容謝婉雯是「活得精彩,死得榮耀,是香港的驕傲,是香港的女兒。」
為了表揚謝婉雯對醫護界所作的貢獻,中大醫學院舊生會成立了以謝婉雯命名的獎學金,「秉承謝婉雯做人的精神,薪火代代相傳。」
謝婉雯的故事延續
謝婉雯的犧牲,不僅在醫學界留下深刻印象,也在香港的文化藝術領域產生了持久的影響。
2004年,導演關信輝拍攝了電影《天作之盒》,由蔡少芬飾演謝婉雯,還原她的感人事蹟。關信輝在得知謝婉雯逝世的消息後,曾在車上忍不住哭了出來:「我們拍的是英雄電影,原來這個世界真的有英雄,我對自己說無論如何一定要將這個故事拍出來。」
關信輝直言希望用電影記錄這個故事,目的不是要找出歷史過失,而是要還原謝婉雯這個人物的事蹟,展示英雄其實與普通人一樣。他認為:「生命長短有時很難去度,但謝婉雯醫生的影響力很大,她不是代表一個人,而是代表著一班醫護人員的英雄故事。」
2015年6月,中大為紀念校友謝婉雯,製作了一段約10分鐘的短片「中大五十•人」,記錄謝婉雯的事蹟。短片展示了謝婉雯在1986年入學時的手冊,記錄了她的理想和抱負,也通過同學、老師的回憶,勾勒出這位「香港的女兒」的生平和品格。
謝婉雯的精神遺產
關信輝在沙士爆發15周年時受訪表示,這場疫症提高了香港人的衛生意識:「沙士之前,人戴口罩會被當成怪物,現在很平常,這些都是進步,當然我們也不可以忘記教訓。」
「回望沙士,縱使有黑暗,人性的光輝可以一起照亮黑暗的歲月,我希望透過電影、影像可以將謝婉雯的故事延續開去,給更多人去紀念這個不死的精神。有危機的時候就有英雄出現,不是他們有超能力或者有個人之長,而是可以在逆境之中帶給人希望的,就是英雄。」
謝婉雯的中學同窗蘇詠儀醫生曾表示:「雖然她離開了,但留在大家心中的,是一個很正面的訊息。」這個訊息,或許就是那種不畏艱難、無私付出的專業精神,也是醫者仁心的最佳詮釋。
昔日香港 Takeaway:崇高的專業精神
昔日的香港,專業精神是這座城市得以成功的核心價值之一。無論在商界、學術界或是醫療界,香港人都以其專業、嚴謹和堅持不懈的態度聞名於世。謝婉雯醫生正是這種專業精神的最佳典範——她不僅擁有卓越的醫術,更重要的是,她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毫不猶豫地履行了醫者的神聖職責。
在這個充滿挑戰與變化的時代,香港需要更多像謝婉雯這樣的人,無論身處何種崗位,都能堅守專業操守,勇於承擔責任。在香港的醫療史上,謝婉雯的名字將與她的事蹟一起,永遠被人們銘記。她不僅是「香港的女兒」,更是每一位追求專業、勇於奉獻的醫護人員的榜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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